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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中元的话将秦时雨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压根就没有想到、甚至是不敢想案情还存在着这种可能,毕竟这太过于恐怖了。然而心神渐渐平复下来之后,她又不得不承认这种猜想是合理的。再逼真的障眼法,再处心积虑谋划的诡局,又怎么能比尸体消失掉来的高明呢,这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小雨,你看这里。”白中元将手电照在了最下面的石头中间,而后一点点的向着上面移动,“咱们姑且将这三块石头称之为台阶,台阶的中间不仅动物的脚印繁多,而且积雪是处于半融化状态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或许是被毁尸灭迹那番话吓到了,总之秦时雨的脑子尚未恢复清明,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
“说明这里被清除过。”
“师傅,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到秦时雨这副样子,白中元也放弃了循序渐进的引导,直接阐明着原因:“猪油的腥味儿的确很大,可现在是冬天,完全处于凝固的状态,而且又是贴在窗户里面的,所以就导致了气味儿的减弱。如此一来,犯罪嫌疑人想要引诱流浪猫狗进入屋子,那就必须放下诱饵,如果我没有猜错,台阶上曾经涂抹过猪油。”
“好像是的。”轻轻触摸之后,秦时雨将手缩了回来,“台阶很光滑,而且没有任何的脏污存在,应该是被动物舔舐过的。台阶上半化的雪痕只有十公分左右的宽度,一直延伸到了窗台的下面,说明犯罪嫌疑人涂抹了窄窄的一条,目的就是为了保留下沈海涛足迹的同时,又抹去他自己的脚印,最后让尸体暴露在流浪猫狗的眼前,可以说几乎算计到了极致,真真正正的一箭三雕。”
“这个嫌疑人,很难对付啊。”白中元轻叹。
“怎么了师傅,泄气了?”秦时雨歪头,鼓励着说道,“陈少华和薛东那么狡猾,还不是被你揪出来了,我相信犯下此案的嫌疑人也逃脱不掉。”
“这个人,应该比陈少华和薛东更难缠。”白中元必须让秦时雨意识到这起案件是何等的严重,“陈少华也好、薛东也罢,他们身上都存在着致命的弱点,而且都与咱们有过接触和交集,所以才会被各个击破。可杀害沈海涛的人就不一样了,这个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线索。而且从他想要引诱流浪猫狗啃噬掉沈海涛的尸体来看,远比陈少华等人残忍冷血,甚至就连谋算也要高出一筹。”
“利用流浪猫狗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确实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然单说谋算,我觉得还是不如陈少华和薛东。”
“你真这样认为?”
“是的。”
“那你看看这个。”说着,白中元朝着天上指了指。
“看什么?”秦时雨抬头,而后茫然。
“雪。”
“雪怎么了?”
“树枝上的雪,发现了什么没有?”
经过白中元的提示之后,秦时雨用手电开始细细头顶上的树枝,少许又走到旁边看了看其他的树:“师傅,这棵树上的雪看起来不正常。准确的说是与其他树相比,上面的积雪厚度更薄一些,这是为什么?”
“因为,有人晃动过这棵树。”
“为了掩盖足迹?”
“没错。”白中元指指四周,“你仔细看看,虽说下午的这场雪对地面进行了二次性的覆盖,可依然能够看出来树上积雪砸在地上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的观瞧,很容易忽略那些坑坑点点。换言之,这名犯罪嫌疑人为了抹除痕迹做了两重谋划,上了个双保险,现在你还认为他好对付吗?”
“真能算计。”秦时雨绕着树转圈。
“性质如此恶劣的杀人案,被逮捕可就意味着死刑,能不好好算计吗?”
“师傅你看这里。”
“什么?”
“半枚脚印。”秦时雨指着树干说道。
“让人过来提取。”白中元凑过去,看到脚印是属于前脚掌的,不是很清晰,却是不容忽视的重要线索。
在技术科进行脚印提取的时候,白中元又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之下只能离开。
“师傅,现在看来犯罪嫌疑人应该没有去过院子里面,从进入屋子到离开,他所走的都是后窗。”
“应该是这样。”白中元点头,“你留下来继续盯着现场勘查,妥当之后就回队里,不用等我。”
“你去哪儿?”
“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去找个人聊聊天儿。”白中元说完,紧了紧衣服领子,随后扎进了漫天飞舞的白雪中。
……
从周然给出的勘查结果来看,沈海涛死于凌晨一两点左右,在这个时间还活动的人,白中元只认识一个。
叶止白!
总体而言,这个人留给白中元的印象很复杂,古怪、疯癫、邋遢而且贪小便宜,若非实在没有头绪,着实不想去找他。
根据叶止白最初走来的方向,白中元在距离沈海涛住处东南三百米左右找到了一间破败的老房子。房子很低矮,而且没有院子,昏黄的光亮从贴了塑料布的窗户中透射出来,让人恍若回到了八九十年代的农村。
“老叶,在不在?”来到近前,白中元效仿何正呼喊着,两声之后并没有听到回应,忍不住犯着嘀咕,“又赶巡夜撵猫赶狗了?”
凑到跟前,白中元看到房门上悬挂着缝补衔接的编织袋,触摸之后能感觉到里面塞着厚厚的棉花,显然是用来御寒的棉门帘。在门的两侧,摆放着两块黑乎乎的石头,手电光照射之后可以看到是简陋雕刻出来的石兽,一只像是虎,一只看似狼,前者血口大开,后者獠牙外露,好生的诡异。
掀开门帘,白中元看到门没有上锁,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哼唧声。那声音既像是孩子受到病痛折磨的呻吟,又像是小动物苦苦的哀鸣,总之里面满含的都是负面情绪。
砰砰砰。
接连敲了三声之后,里面并没有人搭话,于是白中元轻轻推了推门,伴随着嘎吱声露出了一道缝隙。侧身向着声音来源观瞧,白中元看到的是一张很旧的双人床,上面铺着肮脏不已的被褥。在垂下床沿的被角上,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湿漉漉的正在向着地上滴落着,隐隐能嗅到血腥味儿。
这一幕出现的很突然,让白中元顿时紧张了起来,踮脚向着更深处看去,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正蜷缩在床上。那是一只半大的狗,后腿有着清晰可见的流着鲜血的伤口,因为疼痛正在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哀鸣声。
“这叶止白可真他妈够狠的。”暗中咒骂一声,白中元便想着将门完全推开进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腿部正在被什么东西摩挲着。低头一看,被吓的不轻,两条面相凶狠丑陋的大狗,已经亮出了犬齿。
因为有着棉门帘的缘故,两条狗只将脑袋伸了进来,身体还在外面。饶是如此,依旧能根据硕大的头颅推断出它们的体型,十足十的大型犬。而根据那副凶相判断,有一定是有着好勇斗狠的野性。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两条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脚边,白中元自然是不敢轻易有所动作的,只能愣在原地想着脱身之法。
“不知死活的玩意儿,滚一边儿去。”就在两条狗凶相毕露,喉咙低吼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叶止白的声音。
正如何正之前所说的一样,叶止白几乎就是流浪猫狗的克星,他的声音响起刹那,两条狗夹着尾巴嗖的没了踪影。
松口气,白中元掀开了门帘转身,原本是想谢谢叶止白的,可当看到这个人的样子后,又是倒吸了口冷气。
叶止白的军大衣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藏蓝色中山装的袖子已经卷起,露出了那宛若枯木般的手臂。尤为惊悚的是那手臂上沾染着刺目的血液,右手一把菜刀,左手拎着一串啼哩吐噜下垂的东西,像是刚刚切割下来的肉,也像是从某种动物体内挖出的内脏,血腥气弥漫,好不恐怖。
“嘿嘿……”
叶止白咧嘴笑着,露出了一口残缺的黄牙:“自我介绍一下,叶止白,叶止白雪,夜止白昼,您怎么称呼?”
“老叶,我们见过面的。”平复下情绪,白中元向前凑了凑,“之前在沈海涛家的门前,何正也在场。”
“哦,是你啊。”叶止白喷出一口白气,举起菜刀拍了拍眼眶处,“咱老叶眼神不大好,别介意。”
“不会的。”
“你来我家做什么?”叶止白问的十分直接。
“也没什么,就是向你打听些事情。”
“说吧,说完赶紧走。”
“我想问问你每天巡夜到什么时候?”
“晚六点到早六点,整整十二个小时,每间隔一小时转一圈。”
“也就是说你双数时间点转,单数时间点休息对吗?”
“也不尽然,要看咱老叶的心情。”叶止白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不过咱老叶这个人有原则,既然挣的是这份儿钱,那必然要做好这份儿工作。我一般都是替换着来的,今天六点转第一圈,明天就七点。”
“今天你是六点转的第一圈,这么说昨天是七点对吗?”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叶止白有些不耐烦的摆手,“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的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嘿嘿……”
叶止白又是咧嘴一笑,随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这可是从狗身上弄出来的,美味的很,一会儿要不要尝尝?”
“不必了。”摇头,白中元简述此行的目的,“你和沈海涛的关系如何?对他这个人了解多少?你昨晚是单数时间点开始巡夜,那也就意味着凌晨一点的时候你正在厂区活动,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动静或是看到什么事情发生?”
“有。”
“有?”白中元一惊。
“嗯,动静有,事情也有。”
“快说说。”
“动静嘛,就是跟往常一样,野猫野狗成群结队的乱窜。”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中元开始感觉这趟来错了。
“人也有啊。”
“人也有?”耐着性子,白中元继续问,“什么人?”
“会飞的人。”
“老叶,你能不能说点儿不脱离实际的?”白中元已经开始失去耐心。
“怎么,你不信?”叶止白说着,指了指天上,“当时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人就是在天上飞的。”
“飞,你给我飞一个看看?”白中元气笑了。
“我没那个本事啊。”叶止白一本正经的说道,“咱老叶要是会飞,那不得上天啊,还跟你们这帮凡夫俗子混什么?”
“得,不扯这个了,说说沈海涛吧?”
“他有什么好说的,屁股都不干净,说起来恶心。”
“他死了你知不知道?”不得已,白中元只能抛出这个重磅炸弹。
“知道。”
“知道?”这个回答让白中元愣了愣,而后皱眉问着,“老叶,命案可不是小事儿,你可不要乱说。”
“我就是知道。”叶止白向前凑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告诉你一个秘密,三天前沈海涛来找过我。”
“找你做什么?”
“算卦,保命。”
“能不能详细说说?”白中元追问着。
“当然可以。”叶止白摇头晃脑的说道,“说起算卦这事儿,就要从伏羲开始讲了,然后是周文王……”
“就说沈海涛好不好?”白中元感觉肺都快气炸了。
“成,说他。”叶止白有些不悦,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找到我,说有人想弄死他,问我该怎么办?”
“你怎么说的?”
“我说人在做,天在看,该来的迟早会来,他做了那么多屁股不干净的事儿,总会有这么一天。”
“他做了什么?”
“很多啊,比如经常宰杀流浪狗吃肉,还有偷东西之类的。”说到此,叶止白有了些不耐烦,“不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反正他让我出主意,我就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与其狼狈的逃跑,倒不如躲在家里避风头。”
“这么说,他家里外两道门都锁着,是你出的主意?”
“那跟我可没有关系。”
“可你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啊?”白中元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两人的思维压根不再一个频道上。
“你傻不傻?”叶止白愤声道,“这话是当年那位道长跟我说的,我照做以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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