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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手臂仿佛是从星门之中伸出一般,自上臂处齐根而断。秦朗走过去仔细查看时,发现那断面极其平整。
“洛伦斯是一个多灾多难的种族。我们自菲里柯星球诞生,两千多年来,一共遭遇过四次不同种族的入侵。”
“来犯者有各种不同的种族。他们一开始只是探索者,在发现星球地下美妙绝伦的结晶矿后,便露出了侵略者的獠牙。”
这棵树缓缓地诉说着,花朵再次缓缓聚拢在秦朗身边,数根枝条在他身边盘结,形成了一个坐垫的形状。
花朵们柔和地推着秦朗,让他坐在了上面。
“起初这些外来种族告诉我们,他们只是开采精矿,不会与我们为敌。后来当他们的异族朋友到来时,便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对我们的掠夺。”
“族人开始接二连三地消失。我们感到了恐惧,便聚拢在自己的家园里,不再外出。但那些侵略者——我们从他们的灵魂中,感受到了疯狂与贪婪——他们发现自己无法再将我们掠走的时候,便悍然发动了战争。”
“侵略者的武器太过强大,我们的生灵伙伴和弓箭,完全无法抵抗。”
这棵树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秦朗坐在这里,眼前仿佛出现了如同悲剧史诗一般的画面。
随着树的诉说,秦朗逐渐明白了,这个种族所经历的曲折历史。
这曾经是一个生命力蓬勃,繁荣、和谐而又古老的种族。
它们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外形,却有着和人类不同的生命。它们生活在同样是繁盛星球的“菲里柯”星,全族共同守护着一棵代表了生命、灵魂、祖先、命运以及知识的,巨大的古树。
它们认为,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来自这棵古树。树上那些美丽的蓝色花朵,就是自己生命的归宿,也是祖先灵魂的居所。
它们会集体坐在树下,咏唱古老的颂歌,进行着名为洗礼的神圣仪式。每次仪式,这棵古树就会将澎湃的生命力播撒给它的族人。所有的疾病、伤痛,都会在洗礼中逐渐消除。
这种奇迹般的仪式,被最早的侵略者们称之为魔法。
这个外形柔弱而又美丽的种族,被称之为“精灵”。
……
古树的讲述慢慢止歇,陷入沉思的秦朗,思绪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所以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我面前的这棵古树,还是整个被称为洛伦斯的种族?”
“我们其实是一个不可分离的整体,尊敬的传承者。”古树缓缓说道,“生命之树承载着洛伦斯一族的灵魂,洛伦斯的族人滋养着生命之树的活力。”
……树倒人死,树在人在?
秦朗甩了甩头,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向了地上的那截枯骨。这只手臂和面前连通到树干上的嫩枝,有很大的画面冲击感。
“我们的种族抵抗了四百年。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先驱’的侵略者们。他们将我们如同牲畜一般圈养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抓走一批族人。我们能感受到,族人们所遭受的虐待与痛苦。它们大多数,都凄惨地死在了宇宙的某处,连归来的灵魂,都无比虚弱与残缺。”
人口贩卖吗……还真是典型的掠夺者做法。秦朗如是想着。
“七千年前,我们感受到了来自伟大拯救者的呼唤。他……或许是他们,给我们带来了拯救自己的机会。拯救者的启示让我们明白,如果不能自救,洛伦斯一族将会被侵略者们逐渐压榨、剥削,直至灭亡。”
秦朗一边听,一边思考着。从这棵树的话里来看,似乎七千年前的时候,埃迪特文明还没有衰落。
“拯救者为我们开启了一道奇迹之门,并启示我们,只要进入这扇门,就能够逃离‘先驱’的侵略与拘束。”
“先驱到底是什么?”
“我们不清楚,拯救者的启示里说,这些侵略者就是先驱。”
秦朗无奈地叹了口气。埃迪特的文化里,有太多自己搞不明白的东西。在之前的遗迹中所了解到的历史,也都带着很大的断层,他根本没办法整理出一个完整的历史轨迹来。
“让我猜一猜。你们的拯救者想办法,给你们开启了一道门。然而被那些先驱发现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秦朗对前世《深空》里的十几个精灵类种族印象都很深刻,但比对之下,并没有发现和洛伦斯族相同的种族。
也就是说,这个种族在星际档案中,还是被灭族了。
“……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战。”蓝色的花束缓缓拂过地上的枯骨,“生命之树必须重新回归幼体,才能穿越奇迹之门。我们被先驱发现,在所难免。”
“全族人都以生命相搏,只为将我们送入奇迹之门。我们还记得这段枯骨的主人,他的名字叫做菲尔,是个可怜的孩子。”古树低低地说道,“他的灵魂似乎是迷路了……七千年来,我们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归来。”
“就是他,最终将你们……我是说生命之树,送进了这扇星门,对吗?”秦朗问道。
“是的。我们也因此,得以在此重新孕育生命。”
“埃迪特也真是挺奇怪的……开个星门,居然开到了火山里。”他嘟囔着站起身,望向那粗壮的树干,“我已经了解了你们的历史。所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把这座火山挖开,让你们重见天日。”
出人意料的,这棵古树拒绝了秦朗的提议。
“我们并非植根于这颗星球,几千年来,仅仅是为了等待启示中的拯救者而苟延残喘。”
“什么意思……你要死了?”秦朗脱口而出,随即觉得不对,赶紧打住。
“是重新扎根,而非死亡。”古树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而是用花朵,将秦朗推到了自己的树干前,“每八千年,生命古树会孕育出新的种子。族人们只需将种子带到合适的地方,我们就会重新生根发芽。”
“尊敬的传承者,我们的时日已经不多。这颗与原根不能适应的星球,正在消耗着生命之树的活性。我们恳求你,将我们还未孕育成熟的种子带离这里,帮助它成长,扎根……”
古树的话音刚落,秦朗就感受到了一阵轰隆隆的震动。
那巨大的树干竟然在秦朗的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散发着晶莹黄绿色光芒的内芯。
他惊讶地发现,树干的里面,竟然有一颗如同杏仁般形状,散发着晶莹绿光的超大种子!
这颗种子仿佛是由光织成,一条条看起来柔嫩无比的纤维,仿佛花瓣一样逐渐剥开,露出了种子内部的情景。
于是,当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银色长发、一丝不挂的身躯展露在面前的时候,秦朗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狠狠咽了口唾沫。
看着那光洁的、蜷缩着的身体,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银发……”
“精灵……”
“全果……”
“……萝莉?”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