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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淡淡道:“这门武功是个宦官所创,其中运气之法与寻常武功迥异。宝典中所载武学不但博大精深,兼且凶险之极。天下武功都是循序渐进,越到后来越难。这葵花宝典最艰难之处却在第一步,修习时只要有半点岔差,立时非死即伤。但只消第一关能打通车,以后倒也没有什么。。。。”
林平之正听到紧要处,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催问道:“大侠!第一关是什么?”
江生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缓缓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什么!”
林平之正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可猛然听见这八个字,顿时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
“呵呵!难怪林家祖训,凡子孙后代不得翻看,,,,原来远图公竟是,,,,可笑,我父母就为了这八个字丢掉了性命,,,”
自宫,这对一个横行江湖的武学宗师而言,确是难以启齿的奇耻大辱。而林家世代人丁淡薄,禁止子孙后代修炼此功也理所应当。可先祖机关算尽,到头来依旧免不了福威镖局惨遭灭门的下场,一饮一啄岂非天定?
江生走到他面前:“辟邪剑法的秘密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那真正记载剑谱的向阳巷,想必林镇南也告诉你了。但林家血脉只你一人可传承,若不愿自宫练剑,也可如我门下。华山与林家,皆因此功遭逢大劫,你我到有缘分。我言尽于此,你自行斟酌吧。”
“林家大祸皆因此功而起,我纵然练成神功,不免百年后子孙重蹈今日之祸。辟邪剑法何来辟邪,,,,平之愿拜入师父门下。”
林平之重新跪下给江生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没有问及他为何会知道向阳巷。他很清楚,这件事情里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辛密,但既然江生已经说出“向阳巷”三字,那就说明自宫这件事九成九是真的。
至于那本辟邪剑谱,
呵呵,那本就是莆田少林的绝学,华山派是偷学,林远图也是偷学,后来人无论是谁拿到,也一样都是偷学。既然大家都是贼,那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林平之心若死灰,埋葬了父母遗体。而笑傲江湖世界的明争暗斗,也从此正式拉开。
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可谓是武林里一场难得的大事,费斌领着数十弟子铩羽而归,丁勉、陆柏两人下落不明,嵩山派可谓损失惨重,威严扫地。
而刘正风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把对方得罪狠了。还没等费斌把消息传到嵩山,他就带着一众家小收拾金银细软逃奔海外。祖传的宅子和田产商铺来不及变现的,索性都送给了衡山派。
他这一走,嵩山派的所有怒火就全都集中到衡山派身上。
莫大先生违逆左冷禅的号令,固然是为了保证师门传承和掌教尊严。但因此将五岳同门化友为敌,如此做法有不少同辈师兄弟都不认可,有了这些财产物件正好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岳不群带着一众弟子在衡山附近盘桓了数日,最后也启程返回华山了。
令狐冲垂头丧气跟在后面,这次出门没看黄历,简直倒霉透了。原本是力战淫贼解救同门,一件相当露脸的事情,硬是成了勾结淫贼袭击同门,美名成了臭名,还平白添了十几处刀伤。要不是恒山派仪琳小师傅替他说了几句公道话,岳不群险些当场将他逐出师门。
“唉,这下回去恐怕半年都没酒喝了,,,,”
令狐冲心中哀叹,而走在最前方的岳不群此刻心情也不好。大弟子办事不利,败坏本派声誉倒在其次,关键是谋划多时的辟邪剑谱没了踪迹。
早在两年前,令狐冲无意间施展出在青城派偷看的辟邪剑法,他就知道这路武功和师门遗失的葵花宝典乃是同出一脉。他也是由此提早得知,青城派可能要对福威镖局下手,还特意派岳灵珊去打探消息。
最后得知林镇南夫妇被余沧海带到衡山,却又被神秘势力截胡。他在衡山率弟子寻找打探数日,却一直全无线索,无奈之下也只能先行回转。
“唉,难道这次又是机关算计一场空,,,,”
就在一行人各怀心思回到华山,路过山下小镇的时候,岳灵珊突然朝他道:“爹爹,那个人好像就是福威镖局的林平之!”
林平之!林镇南的儿子?岳不群心中一个灵激,连忙顺着女儿手指方向,果然是个年轻美少年正在不断地一群泥瓦匠在商量着什么。
岳不群不动神色的吩咐二弟子出去:“德诺,去看看那人果真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吗?打听一下,他怎么会在华山脚下,林镇南夫妇又在哪?”
他早知道这老小子实际是左冷禅派来的奸细,但摄于嵩山派势力,所以一直隐忍不发,甚至还派他和自己女儿一起到福建行事,就是为了麻痹左冷禅,降低他对华山的注意力。
不然的话,这次嵩山派立威的对象很可能就不是刘正风,而是他岳不群了。
没过多久,劳德诺一脸怪异的回来,“师父,打听清楚了。那林平之拜一个叫江生的人为师,召集这些泥瓦匠是为了到华山上动工起瓦。”
江生。岳不群听过这个名字,在回雁楼上就是他一招废了田伯光。可他为何要在华山上破土动工,华山打从宋末元初就一直只有华山剑派执掌,哪轮得到其他势力到这里驻扎?
岳不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打发了一众弟子先行上山,自己则偷偷跟在林平之身后。眼看他跟那些工匠商量好之后,就径自到了一处极为阔气的宅邸。
这地方岳不群也认得,原本是一处珠宝豪商的别墅,后来那人在做生意的时候被海边倭寇杀了,家族的生意也渐渐败落,这宅子也荒废下来。但如今这宅子却已经粉刷一新,气派异常,显然不是林平之来到华山这几天临时布置的。
林平之穿过前厅进入后院,看见江生立刻恭敬回报:“师父,起瓦的石料木头都已经采买妥当,盖房的工匠师傅也都联系好了,一切就等您吩咐了。”
江生拍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行事条理都刻到骨头里去了,只需再历练几年,然后把武功练好,日后执掌一方门户便绰绰有余了。”
林平之恭谦有礼道:“师父谬赞了。”
岳不群躲在树上心里一阵翻腾,看看人家这徒弟,再回想自己手下那几个货,要么一心只想着喝酒惹事,要么就是别派的奸细,就没有个能让他省心的。
江生一指桌上的长条木盒,对林平之道:“打开看看。”
岳不群好奇的像内张望,却发现盒子原来是一把奇形怪状的长剑。整柄剑就如是一条蛇盘曲而成,蛇尾勾成剑柄,蛇头则是剑尖,蛇舌伸出分叉,是以剑尖竟有两叉。
岳不群乃是剑术大家,一看这件兵器就知道,此剑尖两叉既可攒刺,亦可勾锁敌人兵刃,倒拖斜戳,皆可伤敌,运转对敌时比之寻常长剑当增添不少用法。
林平之只感觉此剑握在手中甚是沉重,看来竟是黄金混和了其他五金所铸,剑身上一道血痕,发出碧油油的暗光,极是诡异。随手往院中石柱上一砍,竟毫不凝滞削下一块青石。
竟是一件难得的神兵利器!
林平之大喜过望,“师父,这把剑,,,,,”
江生又将盒中一本秘籍递给他,“我知道你一直想杀死余沧海为父母报仇。这把金蛇剑原本是云南一派的镇教至宝,后来一位天资绝顶的奇才,凭此剑独步天下。他的平生所学皆记录在这本金蛇秘籍当中,你若能得其真传,便足以与五岳剑派掌门一较高下。”
“多谢师父!”
林平之简单翻看一下书中记载,只觉得其中武功手法之阴毒狠辣,实在是平生仅见,但也着实包罗万有精妙绝伦。正要磕头谢恩,江生却突然搀住他:
“先不忙。金蛇剑法虽然是一门上乘剑术,奇诡难测变化无穷,但却是为金蛇剑量身打造的,其中的很多招式若没了这把削铁如泥的利器,便难以发挥威力。
这门武功虽然在前期进境极快,但一生境界便受制于此,难以寸进,唯一继续变强的方法就是精炼内功。我当初得到这把宝剑时,那位奇才曾在石壁上刻下,入我门来祸福莫怨。你是否要修炼可要思虑清楚。”
暗处岳不群心里冷哼一声,如此岂不就是剑宗的邪路?转念一想,此人要在华山上大兴土木,与我分庭抗礼,搞不好真的是当年剑宗的余孽卷土重来了。
林平之沉吟半晌,还是攥住宝剑跪倒在地:“师父,弟子资质愚钝,金蛇秘籍上的武功已经足够我参悟十几年的了,能达到金蛇郎君身前的境界已经是泼天大幸。我不求能与与当世一流高手争长短,但求有生之年能尽快为父母报杀身之仇!”
江生点点头,“如此也好,你心性单纯,这秘籍中种种对敌之策尤其要仔细查看。不然日后这样被人跟踪了都不自知,肯定是要吃大亏。”
被发现了!
江生袖中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岳不群匆忙躲避不及,赶忙抽出佩剑格挡,那精钢长剑一声脆响,被打成两段。
那件暗器也被弹落到地上,林平之依稀认出这似乎正是秘籍所载的金蛇锥。一看这件暗器的威力竟如此厉害,不由心中一喜。但想起自己办事不利,引来外人窥视,又有些惴惴不安。
“我本想择日拜会岳先生,正好相请不如偶遇,平之,还不去奉茶?”
江生一抬手,示意到大堂说话。
分明是偷窥却说是偶遇。岳不群一看对方这么给面子,被打断佩剑的尴尬顿时减去不少,连忙拱手赔礼:“岳某唐突,还请任先生勿怪!”
两人入内奉茶,江生介绍了身份来历,正印证岳不群之前所想。
“风师叔乃是我华山名宿,当年剑气之争后一直隐居江湖,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年轻的衣钵传人。但当日两宗玉女峰上比剑,胜败既决,是非亦分。今日你突然回来要在华山修建别院到底是何目的啊?
倘若是要弃恶从善重归华山门墙,岳某欢迎之至。可要是占据华山另起炉灶的话,那岳某恬为华山掌门,却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岳师兄不亏为君子剑,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可自己倘若是这么进华山,岂不是事事受其节制,日后展露出什么高明武功,岂不是还要把秘籍双手奉上?
江生是要光大华山,可不是要给自己找个祖宗!他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岳先生口口声声弃恶从善,这名头起的真是响亮。难道剑宗是恶吗?就冲你这句话,你觉得我会奉你为掌门任尔驱策吗?剑气之争如今看来已是一场闹剧,我无心提及。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三位师兄尚在人世,而且一直对当年之事愤恨不平。”
“他们还活着?”
岳不群心中一惊,这三人当年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尤其是那封不平,更是剑宗中难得奇才,倘若他们真的卷土重来,光凭自己和师妹二人怕是难以周旋啊!
江生点点头,继续道:
“师父临终前叮嘱我光大华山,我是不想因为掌门的虚位,把本来就不剩的几个人杀得一干二净,成了光杆司令。但你今日若是舍不得华山,日后那三个人回来,谋划的可就不是方寸之地,而是你头上的掌门之位了。”
江生说完话,就微微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在周旋下去,端茶送客之意了。
岳不群起身离开,返回华山。宁中则一直在山门口等他,一看丈夫的脸色泛青,赶忙上前问道:“师哥,这是怎么了?”
岳不群抽出鞘中的半截长剑,看着上面整齐的断茬,冷声道:“师妹,我华山的祸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