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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内。
钱友亮和严老,宋老声泪俱下。
但是。
冯乾坤却根本不敢和他们相认。
他们的目光落在冯乾坤身上,让他狼狈不堪,捂着脸,蜷缩在地上。
一边退后,一边大喊:“我不是冯乾坤!”
“都走,都走!”
“我不是你们大哥!”
“求求你们了,走啊,都走啊!”
冯乾坤看到三个兄弟的那一刻,他心里却在滴血。
痛的想发疯。
近十年没看到钱友亮等人,冯乾坤心里能不想念吗?
可是。
他现在是个罪人。
即便非他所愿,可被扭曲记忆以后,犯下的种种罪行,都让冯乾坤无地自容。
一个站在公义的老人。
一觉醒来。
发现自己到了许多年后,摇身一变,成了自己最厌恶、最可恨、最该死的刽子手!
整个人的信念,尊严,全都被践踏了。
杜归看着这一幕。
他很想说些什么,去做些什么。
可他知道。
自己不说话,不作为,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甚至扭过头。
不肯去看这一幕。
身后,钱友亮流着泪,痛心疾首的说道:“大哥,你就是我们的大哥,当年你忘了你说的话了吗?”
“我们兄弟八个,生是兄弟,死也是兄弟!”
“现如今,你怎么能不认我们!”
严老走上前,咬着牙,含着泪说:“老哥哥,你是我亲哥啊,我不相信你会变成守墓人,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老痛哭出声:“我们八个兄弟,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了,其他人都死了,你不认我们,我们还是兄弟吗?”
听着这些话。
冯乾坤老泪纵横,无助的哀求道:“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们不要说了。”
“老四,老六,老八,我不配当你们大哥。”
“我是罪人,这些年,我的记忆被改写,我成了守墓人的主祭,我双手沾满了鲜血,多少无辜的人,因我而死。”
“我有罪,我犯下了天大的罪。”
此话一出。
三个老人双目充血,杀意再也无法压制。
“什么!!!”
“你的记忆被改写!是谁干的,谁这么狠毒!”
冯乾坤跪在了地上,痛苦无比的说道:“我不能告诉你们,我能在临死前,看到你们三个,已经再也没有遗憾了。”
“但我希望,你们就当做从没有见过我。”
“真正的冯乾坤,早就在九年前死了!”
说罢。
冯乾坤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盏熄灭的长明灯,用其锋利的那一角,对着自己的心脏就戳了上去。
这个老人,已经心存死志。
他没法面对这一切。
不是他的意志不够坚定,正是因为太过坚定,才会在面临无法抉择的现实,选择以死谢罪。
活着就是生不如死。
钱友亮怒吼一声:“你敢!”
说话间,他体内鬼骨做响。
鬼遮眼的能力瞬间发动。
黑暗在扩散,立马将冯乾坤束缚住。
但这不够。
严老和宋老同时出手。
他们硬生生的把长明灯从冯乾坤手中夺了下来。
一旁的杜归始终没有回头。
因为他知道,冯乾坤受了太重的伤,就算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在钱友亮三人都动手的情况下自裁。
啪……
钱友亮握着冯乾坤的衣领,大声怒吼。
“冯乾坤,你看看你现在这样?”
“你想做什么?”
“你想自杀吗?”
“这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冯乾坤吗?”
钱友亮是暴脾气,他现在彻底怒了,想要骂醒冯乾坤。
严老和宋老止不住心中的哀伤。
“大哥,老三去了,元清也死了,卫民,正秋也死了,要不是杜老板出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现在你要是再死了,你这是要让我们也跟你一起死啊!”
严老和宋老,本就刚刚苏醒不久。
如果亲眼看着冯乾坤自裁,他们根本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打击。
说不定,也跟着撒手人寰。
再强,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他们只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
这时候。
杜归终于忍不住了,转身说道:“冯老,我说句实在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算再没法接受现实,可你要是真自杀成了,这不是在拿刀戳钱老他们的心吗?”
冯乾坤痛苦的说道:“杜归,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是罪人,我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些年,死在我手里的无辜百姓,我就好像看到了他们在质问我,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让我有尊严的去死……”
“求求你了!”
杜归咬着牙说:“你妈的,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草,冯老,我不是在骂你。”
“我意思是,以前也不是你想杀人啊,都是长安君那个狗比太毒了,他杀人不过头点地,却非要诛心。”
“你觉得你该死,该以死谢罪,可我觉得,他更该死,他没死在你前头,你就想先一步去死,这不是让他爽吗?”
话糙理不糙。
杜归这一句你妈的,直接把冯乾坤骂的无地自容。
他颤颤巍巍的说:“我是想让他死,但我连见都没见过他,我根本没那个实力。”
“我有!”
杜归指着自己说道:“你没有,我有!我杜归就有那个杀他的实力,我管他是什么长安君,短安君的,统统全宰了!”
冯乾坤低下头,浑身颤抖:“可我依旧犯下了无数的罪行,我没法骗自己情有可原。”
一旁。
钱友亮冷冷的说:“所以呢?所以你想以死谢罪?大哥,你的确不是以前的那个冯乾坤了,但你还是我们的大哥。”
严老最了解冯乾坤。
他沉声道:“大哥,你犯下的罪,我们替你承担,要死就一起死。”
“但你不想在临死前,多杀几个鬼,多拯救一些无辜的生命吗?”
宋老则柔声道:“没有所谓的功过相抵,你就当是赎罪,好不好?”
冯乾坤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蜷缩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三名老人。
“你们都先出去好吗?”
“让我好好想想。”
“让我一个人想想。”
冯乾坤已经有了心魔,只有他自己能走出去。
旁人即便能提供帮助,可依旧帮不了他太多。
杜归眯了眯眼睛,说:“好,我们都出去,冯老您一个人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