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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似粥温柔的人(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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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欧更是没料到这一出,瞪圆了眼对上沈秋萍那双含着恐慌眼泪的眼睛,感觉到她哆嗦的手抓着他的裤腿,皮带把他的胯骨勒得生疼。

    徐贞腾地站起身,却还是晚了方德华一步。他就站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一个箭步上前就扯开了沈秋萍的胳膊,扯着她的头发往后拖,狠狠几脚踢向她的背:“你发什么神经!发什么神经!进去!给我进去!”

    孱弱的女人被他踹得嘶声惨叫,抱着哭号的孩子拼了命地挣扎,还是被他掀倒在地,拖耕似的往方家的屋子扯。徐贞脑仁一紧,飞快地冲上前拉住方德华的胳膊,手脚并用地拦他踹向沈秋萍的脚,哑着嗓子吼起来:“别打!

    别打!”

    “救我!徐警官救我!救我!”沈秋萍听见她的声音,又翻个身疯了一般扯住她的腿,满是血丝的双眼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嘴里不住嘶号:“他会打死我——他会打死我——啊!啊啊啊——”

    听到她嘴中的“警官”两个字,方德华心里一惊,甩开徐贞便愈发狠命地掴了沈秋萍一巴掌,再去扯她怀里大哭的方海阳。沈秋萍拼尽全力护着孩子,他见扯不出来,就抬脚跺上她的腿,抓着她的头发猛扇巴掌:“你是绊坏了脑壳啊你!发什么神经!发什么神经!”

    徐贞被甩得几步踉跄,眼见着身份败露,第一时间朝程欧看过去。两人视线一对,程欧扭头看向身旁两个民警,见他们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干站在原地,一时谁都没有吭声。唯独李万辉吃惊地张大眼,被人抽了魂一样愣在警车边,满脸的惊疑。

    警察?他们是警察?

    住在附近的村民都被沈秋萍的惨号引出了家门,或近或远地张望着,没有要上前劝阻的意思。徐贞见方德华还在踢打沈秋萍,终于忍无可忍,咬牙跑上前一把将他扬起的手反拧过来,在他脱力的瞬间狠狠推开他,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展示给周围的人,拔高嗓门吼道:“我们是市刑警队的警察——警察——”

    远远围观的村民们聚集起来,有人悄悄跑出人群,去通知更多的村民。

    方德华倒退几步,喘着粗气对她怒目而视。早在徐贞出手时就靠过来的村主任扶住他,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拍着他的背,边安抚边轻声嘱咐着什么。沈秋萍还搂着方海阳痛哭,伸出发抖的手,慢慢抓住徐贞的鞋。

    蹲下身扶起她,徐贞摸了摸仍在抽泣的孩子的脑袋,搀着沈秋萍起身,将视线投向警车边那两个缄口不语的民警:“现在有证据证明沈秋萍系被拐卖妇女,请你们配合解救,把受害人一起带走。”

    “我花钱买的堂客!”方德华听了便大吼,挣开村主任的手就要冲上去,额角青筋暴跳,脸红到了脖子根,“凭什么你们讲带走就带走啊!你们这是抢劫!”

    村主任忙又拽住他,伸出一只脚来架在他腿前,压低声音训斥:“方德华——方德华!你给我闭嘴!”

    这时已经有大半村民闻讯赶来,手里拿着锄头、耙子,一点儿响动都没有,速速把他们几个人围堵了中间。村主任刚刚上任,他再清楚不过这情形会带来什么后果,当即就一面拦着方德华,一面冲着这些抄了家伙的村民怒吼:“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方德华使劲挣开他,拔腿就上前拽住沈秋萍的胳膊!女人的抽泣声再度变成失声的尖叫,她胡乱地伸手去抓徐贞,怀里的孩子也再次放声大哭。眼看着她要被拖走,徐贞顾不上其他,扑上前扯住她的胳膊,猛地反身给了方德华一腿!

    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被她一脚踹得跌倒在家门前,只一个瞬间就引燃了紧绷的气氛。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拿着武器围在四周的村民们便都举起手里的家伙,齐齐向中间涌了过来——

    李万辉一早就偷偷溜了出去,此刻见情势失控,傻傻站在外围,一动不敢动。矮个头的警察反应最快,打开车门爬进了警车,翻身跨进驾驶座;高个头的警察也拉开警车的后门,刚要埋头钻进去,就被程欧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胳膊:“我们在依法执行公务!”程欧掰过他的脑袋对他大喊,“这两天我们都在跟警队保持联系,一旦出事,市局会立刻联系你们分局——到时候追责下来,谁都不好过!”

    高个儿的民警睁大眼同他对视,鼻孔外张,胸脯剧烈地起伏。村民手中的武器冲着徐贞砸下来,她扯着沈秋萍躲开,退到警车边,将哭叫着的沈秋萍和方海阳推到高个头的民警身旁:“鸣枪啊!鸣枪!”

    背后的警车轻微地抖动起来,他屏住呼吸,知道这是矮个头的民警要发动车子。

    农具不长眼睛,锄头耙子统统朝他们挥过来,他心脏猛然一跳,拔出腰间枪套里的枪,对着头顶的老天扣下扳机——砰!

    明火闪现,枪响炸裂。

    喧闹的村民们噤声,大多下意识地往后退,手里的武器没收住,砸上了屋前的水泥地。

    “都冷静!冷静!”高个头的民警还举着枪,扯着嗓子冲他们吼,“市局要调查,那就先带回去!吵什么吵!啊?都想被抓起来坐牢是不是啊!啊?”

    空气仿佛有几秒的凝滞,驾驶座上的矮个头民警摇下车窗,朝徐贞他们用力招手:“上车!都上车!”

    拿着武器的村民面面相觑,犹疑着不敢上前。村主任趁此机会拦到他们跟前怒喝:“家伙都放下!耙子锄子都放下!听到没有!”

    程欧拉开车门,正要和徐贞一起扶着抖成筛糠的沈秋萍上车,又被挤出人群的方德华打断:“伢不准带走!那是我的伢!”他连扑带摔地冲过来,大手死死抓住了方海阳细瘦的胳膊。

    受到惊吓的孩子本就大哭不止,这下更是撕心裂肺地号哭起来。沈秋萍嘶哑的嗓子里发出尖叫,她抱住孩子的腰,踏进车里的一只脚也收了回来,弓紧身子往车里缩,无论如何都不撒手!

    躲在屋门边看了许久的孙孟梅这时也跑过来,帮着方德华拽孩子:“我方家里的伢——我方家里的伢——”

    方海阳哭得脸颊通红,尖着嗓子痛叫:“妈妈!妈妈!”

    霎时间红了眼,沈秋萍抱紧孩子的腰,半个身子倒进车里,抬起脚发狂地冲着那母子俩踢踹:“放开我儿子——啊!啊!放开!放开我儿子!”

    “伢不能带走!伢不能带走!”围堵过来的村民们见状又举起手里的武器,作势要冲上来。高个头的民警一慌,反过来抓住程欧的手腕,用劲甩了几下吼道:“伢不能带走!要不我们都出不去!”

    程欧赶紧去扯沈秋萍勒在孩子腰上的手,抬头对另一边的徐贞喊:“徐贞!

    徐贞拦着她!孩子现在不能带走!”

    挣扎中的沈秋萍听到他的话,更加歇斯底里地嘶喊起来:“我儿子!我儿子啊!啊——啊——”徐贞咬紧后槽牙扯开了她抱住孩子的手,沈秋萍刚倒进车里就要腾起身,不要命地往车外扑,“阳阳——阳阳——”

    “先上车!先上车!”

    高个头的民警在外边喊,徐贞抓住沈秋萍踢腾的腿塞进车里,等到程欧先上车箍住了她的两条胳膊,才跟着跳上车。副驾驶座的车门被重重碰上,沈秋萍还在疯狂地挣扎,嘴里的尖叫绝望而癫狂:“啊——啊——”

    “妈妈——妈妈——”

    车外孩子的哭喊声声都扎进耳朵里,徐贞抿紧嘴唇,几乎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车门关上。

    驾驶座上的矮个头民警踩下油门,堵在车前的村民纷纷让开,警车很快驶出人墙,拐上了村里的大路。孩子的哭叫声渐渐远了,沈秋萍却还在不住地号叫,扭动着身子试图挣开程欧的钳制。他没有办法,只好借来高个头民警的手铐,反剪她的双手,铐在了背后。

    九龙村的大路不平坦,车身在轻微地颠簸。徐贞歪着身子瘫坐下来,牙关都在微微颤抖。喘了一会儿,她心有余悸地回过头,隔着车尾的玻璃朝他们逃出的地方望过去。围聚在那里的一个个人影逐渐缩小,她分辨不清那里面谁是方德华,谁又是李万辉。

    视野内闯进一个人影。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踉踉跄跄地从一排平房里跑出来。她跑过长长的田垄,跑上九龙村的大路,一瘸一拐,挥舞着双臂追他们的警车。

    “救我啊——救我啊——”徐贞隐隐听到她的哭喊,“莫走——救我啊——”

    心下一紧,徐贞抓住车椅的靠背,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在鸡棚边向她求救的人。她穿的还是昨晚那身衣服,拖着受了伤的腿,哭着喊着追在警车的后面,五官挤成一团的脸上写满了绝望:“莫走啊——救我啊——救救我啊——”

    徐贞扭头就朝驾驶座上的矮个头民警喊:“停车!还有一个!”

    对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头也不回地看着前路,不仅没停车,还越开越快。

    回头见追在车后的女人越来越远,徐贞咬了牙使劲捶拍驾驶座的靠背:“停车啊!停车!”

    沉默了良久的高个头民警发起了火,扭过头冲她咆哮:“莫吵了!救一个不够你还想救两个啊!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徐贞前倾身子还要说点什么,却被程欧抓住膝盖。她顿下来,看向他,见他沉着脸,对她摇了摇头。

    理智回笼,徐贞冷静下来,缓缓回过头。

    后挡玻璃覆住的小小方框里,那个狼狈地跑着的女人跌倒在路边。有人从那排平房里追出来,对她挥起了拳头。

    半趴在徐贞和程欧身上的沈秋萍滑了下去,呜咽着抬起脑袋,一下一下地砸向车门。就像那个男人砸向那个女人的拳头,又重又狠。

    “阳阳……阳阳……”

    徐贞在这呜咽声中远远看着他们。她看着那两个小小的人影缩小、再缩小,最终融成一团小黑点。然后慢慢地消失,再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镇上的派出所。

    两个民警把他们带到询问室,送来三杯凉水,就不再理会。没等徐贞和程欧歇一口气,沈秋萍就在他们跟前跪下来,哭着哀求:“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帮我把阳阳救出来……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求有莫子用啊!伢又不是你一个人生的!别个就没得养伢的权利啊?”一旁矮个头的民警还满肚子火气,手里的笔重重地敲在桌上,“你自个能出来就够好的啦!还伢!闹这么大,就不想下被打死了怎么办!”

    她痛苦地低下头,整个身子都蜷成了一团,流着泪发抖。

    “我的阳阳……阳阳……”

    “先起来吧。”没忍心看下去,程欧弯腰扶了扶她的胳膊,叹口气,“他们说的也没错,孩子是你跟方德华的,你是妈妈,他也是爸爸。我们没权利把孩子抢过来,这事儿只能靠之后打官司。”

    抖着身子蜷在地上,沈秋萍不住地抽噎,没有起身。徐贞只好站起来,绕到她身边半跪下身,顺着脊柱抚了抚她的背。

    “我们已经联系到你父母了。”徐贞轻声安慰,“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听见父母二字,缩在地上的女人颤了一下,哭声短暂地停下来。

    片刻,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猛然给他们磕了个响头:“我给你们磕头了……”

    “哎哎哎!起来起来!”听她的脑门闷声砸上地板,徐贞连忙使了蛮力把她拽起来,以防她继续虐待自己。沈秋萍两腿发软,即便是徐贞搀着也站不稳,最后只得坐上他们推过来的椅子,闭着眼掉眼泪。

    “沈秋萍,我们还有件事要问你。”程欧只思索了几秒,便压下心底的不忍,沉下嗓音开口,“你给赵队写求救信,还说你知道胡律师的事,到底是说什么事?

    你跟胡律师认识吗?她以前为什么总过来看你?”

    在沈秋萍身旁坐下来,徐贞继续捋着她的背,等待她的回答。

    “她不是来看我……”后脑勺靠在椅背的顶端,沈秋萍仰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是来看阿雯……”

    “阿雯?哪个阿雯?”问题才刚刚脱口,程欧就记起了什么,略略一愣,“昨晚掉鱼塘里的那个?”

    合着眼点头,沈秋萍鼻翼微抖,眼泪成汩地往下流。

    “她是来找阿雯的……那个时候我刚被拐过来……”她抖着唇说,“阿雯脑子不好,胡律师怕她跟阿雯接触了,方家的人就会打阿雯……所以她让我照顾阿雯……她说只要我能保护好阿雯,她就会想办法把我们都救出去……”

    喉中一哽,她记起那张模糊的脸。

    “但是她好多年没再来过了……她好多年没来过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阿雯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沈秋萍只敢看那么一眼。只一眼,她就明白了绝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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