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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被大家的热情感染着,她看着阿驿一时受宠若惊。
可扫视了一眼四周,桌子周围被挤得满满当当。一群人如狼似虎的,一只手端着汤一只手抓着馒头。
“阿驿,你愣着干什么?”范师傅用手怼了怼他:“这小伙子,在我们面前还扭扭捏捏的。”
阿驿这才站了起来,到旁边拿了个凳子放下:“那个,小倩你坐我这里来吧。”
他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不自在的捋了捋头发:“我们这里的伙食是蛮好的啦,只不过今天没有什么菜,你就将就点。”
三太太低头看了一眼,保洁公司的伙食真不咋地。桌子中间一个大铁盆里,半盆萝卜汤清汤寡水。旁边的簸箕里,十几个杂粮馒头黑黢黢的冒着热气。
见大家很热情,她只好走到阿驿的身边,很优雅地坐了下来。
程华从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他嘴巴里含着一个馒头,伸手用碗在盆里舀了一碗汤,端起来唏哩呼噜地就喝了几口。
铁腕上分明还粘着一块萝卜皮,汤水顺着碗壁往下滴落。
他一边嚼着苦涩的萝卜,一边接过话茬:“这萝卜汤就是不错,不知道大富人家的太太,喝不喝得惯我们这里的味道。”
他放下碗很满足的啊了一声:“还别说,范师傅的厨艺就是不错,我们工地上的师傅根本比不了。那家伙,萝卜汤做得直冲鼻子,一口下去跟芥末汤一样。”
程华满脸堆笑并不像是嘲笑,反而像是一种挑衅。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一双眼睛如同烈火一样炙热,看得人有点想回避。
三太太脸上很尴尬,到现在保洁公司的人,全部都把她当着熊太太。
阿驿变得更加窘迫,他梗着脖子端起一个铁腕,用汤勺舀了一勺子汤,还刻意用手捂了一下,好像并不是很烫。
“萝卜汤也蛮好的,我在家就做萝卜汤。”
他尽量不去看程华的眼睛,将汤端来放在三太太的面前:“小倩,你试试?”
三太太不好再板着脸,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其实我不是很饿,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吃什么。”
夜枫想起在三太太家吃过的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范师傅的厨艺确实不错,你可以尝尝,不比你家阿驿的手艺差。”
三太太勉强笑了一下,端起碗来学着大家,将嘴巴放在碗口上轻轻吸了一小口。刚开始还皱着眉头,萝卜汤入口立刻睁大了眼睛。
她松了一口气,砸了砸嘴:“挺好,不烫。”
范师傅全程盯着她,看到她咽了下去这才回过头去。
刚才的一口虽然很斯文,阿驿微蹙的眉毛也松了口气:“不烫就好,不烫就好,女孩子嘛,总是怕烫的。”
夜仙儿奇怪地看着阿驿,回头再看看夜枫。
“哎,阿驿就是心疼人,可惜我这辈子没这个命。你们两个在一起,不知道是阿驿的福气,还是姐姐的福气。”
阿驿立刻笑了:“这当然是我的福气,我们家小倩....”
他正要夸赞一番,却发现孟班长几个人都只顾着喝汤啃馒头。对于三太太的到来,没有几个人感冒。只有程华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连手里的馒头都停下了。
“当然是不错的啦...”
说完阿驿伸手拿起一个杂粮馒头来,递给旁边的三太太。
三太太拿在手里捏了捏,用手指头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条细理的嚼着。
很快夜枫就发现,她嚼馒头的动作越来越快。吃完一个之后,不好意思的伸手再拿了一个:“这馒头挺好,吃起来很香。”
范师傅立刻又从锅里用筷子扎了两个:“好吃就多吃点,簸箕里面的都凉了。”
三太太没有客气,伸手就接过来了,把手里的馒头放到了阿驿的手里:“阿驿,你的伙食蛮不错的嘛,我还担心你吃不饱。”
夜枫笑了笑,程华也笑了笑。
现场的气氛很快就变了,三太太端起碗来呼噜了两口,腮帮子鼓得跟气球一样。
她抬头看见程华在看着她,于是猛地吞了一口,自己站起身来拿起了勺子。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赌气,她一口气吃了三四个馒头,又喝了两三碗萝卜汤。
夜仙儿总算是吃完了,她看着三太太:“姐姐,你还说你不饿,吃得比我还多。”
“主要是好吃,比阿驿做得要好。”
三太太甩了甩头发,双手抓着馒头嘴巴里没有停下来:“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馒头了。这是用柴火蒸出来的吧?”
阿驿满脸兴奋,连连点头:“是的呢,我就觉得很好吃的呀。”
三太太连口夸赞:“关键是面发得比较好,火力也比较大。以前我妈蒸馒头的时候,都是我给她烧火,阿驿,你记不记得以前....”
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把头埋得低低的,只顾着使劲啃馒头。
阿驿笑容一下就僵了,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你慢点吃...”
孟班长已经吃完了,他拉着还在抓馒头的秋歌,从簸箕里一口气抓了两个,拖着他就往外走。
高队长摸了摸肚皮站了起来:“今天下午,老孟你和秋歌去一趟八栋别墅。”
老马赶紧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了,丢下手里的碗就走了。
夜仙儿本来还准备坐一下,看到情况不对怼了怼夜枫。夜枫只好站起来:“那个阿驿你慢慢吃,我先出去有事....”
程华迷人地笑容变得慢慢地消失了,他分明看见三太太的肩膀在抽动。现场的气氛有点不对,他尴尬地走在最后面。
出了厨房的大门,几个人都在院子里嗮太阳。
夜枫看着程华若有所思:“华哥,我叫你华哥没事吧。”
程华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伸手搭在夜枫的肩膀上:“这有什么关系,你我本来就是兄弟。”
“那华哥,你接下来也在我们公司吗?”
“不会,养好伤我就走!”程华摇摇头,推着夜枫往前走:“上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三大老板是不会放过我的。我留在这里给你们只会添麻烦。再说我这手底下,还有几百号兄弟没饭吃呢。”
“上次算是我连累大家,事情没有做好,目的也没有达到。不过,该抗争的一定要抗争到底。”
程华一脸刚毅,托着的手臂紧绷着,稍微一用力就龇牙咧嘴。
夜枫见过当时的情况:“听说你是工会的?”
“算是吧!”他睁大了眼珠,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总裁下面的工会不止我一个人,我只是负责几个贫民窟的搬运工。”
“工会你可能不懂,就是把大家联合起来,捏成一个拳头!”
“当我们的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总得要有人出头不是,要不然大家都没得饭吃。”
夜枫听得饶有兴致:“可现在闹翻了,三大货场肯定不会用你们了。我看他们又招了很多工人,这样你们不是失业了吗?”
程华尴尬地一笑:“那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团结!说明工会的工作还没有到位。”
“现在加入工会的人不多,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们可以带着大家闹工钱,可关键时刻每个人还要生活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抗,不代表几百个人都可以抗。除非全部人联合起来,不光是这里的贫民窟,是所有的贫民窟。”
“整个十九区的工人,如果每个人都加入工会,由我们自己说了算,那就不一样啦。”
他睁着精光眼:“你想想看,那会是一种什么场面?”
夜枫笑了笑:“就跟我们保洁公司一样,一家独大,随便提价。”
程华没有反对,他指了指屋里的三太太,低声问道:“屋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和阿驿又是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
“我听你们都叫她三太太,他怎么跟阿驿又扯到一起?”
“阿驿不是你们这里的员工吗,你们怎么把这个富人家的太太带到公司来,这我就搞不清楚了。”
夜枫这才想起,他是不知道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