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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吹的。
他们都喜欢小影。小影是UNPF部队当时最有人缘的中国女兵,就算在那个鸟地方,她也绝对鸟得起来。那把刀是他们精心选择,专门送给小影的礼物——桦树皮的柄,刀刃很短。他们知道女孩喜欢什么,当然不能送那种真的用来狩猎的大刀了,他们虽然都是战士,但是知道女孩喜欢的是漂亮小巧的玩具似的工艺品。
我还记得,小影当时高兴得不行,差点跳起来了。你也是女孩,你当然也会喜欢,所以当时你就提出来了。我当然没有答应你,还对你吼——你现在理解我了吗?
这把刀在我的心里,就是小影的化身了。我想去找她,但是被你阻止了。
我把这把刀送给你,不是因为它有多名贵,它也确实不值多少银子,更不是把你当成小影的化身,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她。小影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一个。我把它送给你,是因为你喜欢。
以前不送,是因为我放不下很多东西。现在送给你,是把我的全部痛楚都交给你。我知道你能接受,能包容,能理解。
我的过去很快就要结束了,我要重新开始,因为,我爱上你了。
对于一个把我小庄从生死一线的瞬间拉回来的女孩,对于我爱的女孩,我应该给你我最珍贵的——就是我的爱情。这把刀就是我全部的痛楚和爱情。我把一切,都交给了你。
其实,回国以后,还发生了一些故事。本来我不愿意说的,不过现在,因为有你,我就敢说了。我知道,你会理解的。只要你理解就行。
看下面的故事,不许哭。好吗?
4.那些花儿(4)
谢谢你的同意,丫头。
我跟你说谢谢,是不是很虚伪?
不,我是真诚的,我必须谢谢你。如果你不同意,这本小说到前面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
我知道,这些写出来对你是不公平的,但你还是同意了。你淡淡地说:“如果一个完整的小庄需要一个完整的心路历程才能得到心灵的解脱,那么,丫头还算什么呢?我只有感动,没有别的。”
我拿着电话,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再次流下来。
你淡淡地说:“小庄是丫头的,丫头也是小庄的——所以,你写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感觉。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还是淡淡地说:“无论未来的丫头有没有小庄,只要小庄的心里有丫头就好——未来谁能说得清楚?只要小庄知道,丫头爱过他就好。”
我不能再控制自己,终于哭出了声音。我知道我这一生,不能再对不起你,哪怕一点儿,哪怕半点儿都不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与爱者,无忧亦无怖。”丫头,不要以为这是我写的,我很久都不碰格律诗词了,以前看的也差不多忘光了。其实这是一个读者看了我未完成的小说时写的一首诗,被我看到了。呵呵,确实是真理。
德国的法斯宾德前辈拍过一个电影,叫作《爱神比死神更冷酷》。那还是我在大学的电影赏析课上看的。那个时候我看的片子很多,加上自己狂看盗版碟,每年看的电影差不多在千部以上。你是知道我的,闲得发毛的时候我会以看碟打发时间,除了睡觉就是看碟,一天看八部以上,头都看大了、看毛了,很多电影都搅和到一起了。所以,大部分的电影情节我都记不得了。我看的德国电影不多,印象也不深。但是,我却一直记得《爱神比死神更冷酷》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名字印在我的脑子里面了。
我终于摸到法斯宾德前辈的人生感悟了,爱神其实比死神更冷酷、更残忍——我们可以不怕死,但是我们不能不怕爱。我们又不得不死,因为是自然规律;我们也不得不爱,也因为是自然规律。所以,即便爱神比死神更冷酷,我们还是逃不掉其中的任何一个。两个我们都招惹不起,我们都逃避不了。
命——用我当兵的时候总结的话讲,就是命。我们只能认命。
呵呵,是不是有点儿唯心思想了?丫头,你知道我就是这个德性。
还是翻开你自己的小本本,那个粉色封皮的小本本,我知道你会一直带着,因为那是我送给你的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
翻到你记着“蒙太奇”种类和定义的那一页。我现在跟你说实话啊,当时那些定义其实是我胡诌的,不过虽然跟辞典上不一样,但我敢保证意思是对的。
蒙太奇分为两个大种类:叙事和抒情。
在叙事蒙太奇中,有两种蒙太奇是很相似的,即便是行家也容易搞混——就是“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
呵呵,丫头,如果说我前面的叙事方法采用的是平行蒙太奇的话,后面的就进入了交叉蒙太奇。
因为,两种不同的回忆,两个过去时,产生了交叉。
还记得你第二次到我家吗?
第一次去我家,是去拿我给你买的那堆衣服。你在我的屋子里面转,还说:“真乱啊!跟狗窝一样!你真的当过兵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我随便撂在桌子角落的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成立某周年的小纪念碑——就是那个三棱形刺刀状的透明纪念碑,底座上是狼牙标识和金黄色的“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成立某周年纪念”字样的小楷书,是来这个城市出差顺便看我的一个战友送我的。如果你仔细看当然会看清上面的小字,问题是你对军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你只是随便看看:“什么啊这是?真脏啊!你也不擦擦?”
你赶紧放下它,吹吹手上的灰尘:“洗手间在哪儿?我去洗手!”
洗手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我看着那个被灰尘覆盖的纪念碑,傻了半天。很多往事差点闪出来,不过我马上又把它们压制下去了。那个东西我不是不想收起来,而是碰都不敢碰,所以就那么放着,不管它了。
当然,后来的后来,还是你给我收拾了。你拿起那个小纪念碑仔细地擦拭干净,然后摆在我的电脑旁边。你当然看见了狼牙标识和小字,但问题是你真的不注意,就算看见了“特种大队”四个字,你也不往脑子里面去。
我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你在我的屋子里面收拾着,虽然不熟练但是很利落(后来你熟练了)。你还不时地对正在码字的我抱怨几句:“呵呵,当兵的人!瞧你啊,真不知道你这个兵怎么当出来的?我们大学生军训的时候都比你现在强!你这个懒样子还能当兵?”
话里是有点儿怨气,但更多的是柔情的埋怨。我知道,我要真的规规矩矩的话,你来我家就不高兴了,你肯定会想:“又有谁来过了?”——呵呵,我说得对吗?傻丫头。
我的鼻头一阵发酸,我的心里一阵发怵。我当时就那么坐在电脑前,但是什么字都码不出来。我的脑子和眼前真的是一片空白。我不断地压制自己,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第一次去我家没过几天,你打我的电话,说自己在家待得无聊了。
其实我有你的电话,但我就是不给你打。我的心得是,对付你这种艺术学院的漂亮美眉,最忌讳的就是上赶着,因为上赶着的男人太多了,你们根本不稀罕。如果晾着你,你可能开始还觉得无所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想这个黑厮怎么了?是不是又换目标了?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要让他知道本小姐的厉害!要让他吃不着葡萄还得惦记着!
于是你打了我的电话,我开车去接你。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的一个僻静角落等你,打算长期抗战。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早在那儿等着了,戴着水蓝色的小墨镜,手里拿着雪糕。
还记得你穿着什么吗?我估计你早就忘记了,但我记这个一向很准,不是我特别记住的,是陆军特种大队留给我的纪念——肉眼观察能力要达到的就是“过目不忘”,飞机舰船坦克车辆从我的视线中一滑过,它们的型号、迷彩花色,甚至是机尾上的小小编号,我都能下意识地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
你说,记住女孩穿什么还不容易吗?你们本身在大街上就是扎眼又靓丽的风景线,我能做到不注意吗?我要是一注意的话,难道不就是“过目不忘”吗?
你扎着两个传统的麻花辫,穿着一件中国古典风格的蓝色白碎花无袖上衣,露着两只白皙细嫩的胳膊,腕子上系着一根红绳;下半身是一条七分的浅蓝色牛仔裤,赤着白嫩的小脚(你后来告诉我,夏天你最不喜欢穿袜子),穿着一双浅色的凉鞋。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怎么说呢?如果非逼我用一个词语的话,就是——古典美。一个青春时尚靓丽的漂亮美眉,一下子那么具有东方少女古典美的神韵。
我真的惊了。我知道你长得像小影,所以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但是我还是被你震了一下,因为你一下子变成“古典美”了,不是说你以前不漂亮,而是因为反差确实有点大。你后来告诉我,那时穿的衣服是经过反复搭配的,考虑了半天怎么让这个黑厮中招,最后才决定这个搭配,当然我确实中招了。换了谁谁不中招呢?何况我这么没出息的人呢?
你文静地站在树荫下,左手拿雪糕,右手拿一个檀香扇。我能不中招吗?我当时差点把车开到隔离墩上去。然后,我就停在你面前了。我还没打开车门,你就跳到另外一边——注意我用的动词是“跳”——你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进来,熟悉而陌生的芬芳立刻就进来了,我尽量压制住自己。
紧接着你关上车门,一点儿不见外地把空调拧到最大,连连叫着:“热死了!热死了!”
你把自己彻底暴露了,丫头。在那个瞬间我差点喷出来,好在我控制住了。你说你装什么古典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啊?这一下子就把自己那点小毛丫头的本色暴露了!你把空调开到最大了还不够,你还拿扇子狂扇,还狂吃雪糕。我真的想乐,好在还是忍住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女孩恼羞成怒!这是绝对的忌讳!因为她既然专心打扮而且等你了,就证明你在她心里有位置了。这和特战的原则是一样的,要小心翼翼,万万不要刺激对方!你把对方惹毛了,对方马上就能灭掉你!因为你在敌后势单力薄!追美眉是一个道理!因为是你追她,你要是敢笑话她就麻烦了!美眉绝对会恼羞成怒:敢笑话本小姐?没有天理了!那么你在她心里好不容易上升的牛市急转直下变成熊市。
丫头,我现在把自己多年积累的心得全部公布出来了。你现在看着是高兴还是害羞呢?我想这些我都用不上了,就留给小菜鸟们吧!大家都去追漂亮美眉不好吗?不比喜欢军事和战争强吗?
我忍住笑,还装懵懂:“你等多久了?”
“美得你啊!”你鸟气冲天地说,“我在家闲着没事,出来买根雪糕吃!”
我就想笑,家里冰箱里难道没有吗?再说家里有空调,大热天的出来,有毛病啊?但我当然没有说,说出来多没意思啊。
“去哪儿玩啊?”我问你。
“没想好!”你干脆地说。
“游乐场?”
“我小孩儿啊?”
我想想:“打保龄球?”
“没劲儿,有点儿创意好不好?”你说。
我把车一下子开上大路。
“去哪儿啊?”你有点儿害怕了,“不说我就下去了啊!”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说。
“到底去哪儿啊?”
“上山,当狼!”
你就喷了:“就你啊?野猪差不多,还狼呢!”
我开车带着你出城,上山。你还是喜欢唱歌,合着我的CD里面放着的甲克虫乐队的音乐哼唱着。我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跟你眉来眼去。你心情愉悦,居然肯跟我眉来眼去,看着难得一见的拖拉机、老牛兴奋得不行。
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心得,开车出城上山,那种城市里面难得一见的美丽葱绿会给美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距离一下子就能拉近很多。逗美眉开心真的是不需要花什么银子的,当然,大家非跟那些喜欢银子的美眉较劲儿,我就没办法了。我也拿那种美眉没办法,这是实话。
我开着车,然后经过了一辆军卡,又过了一辆。我的脸色渐渐变了。
细密的雨点飘洒在我的车窗前,雨刷吱吱作响。
我无声,脸色阴郁。
你无声,脸色诧异。
只有小雨的沙沙声,雨刷的吱吱声,还有约翰?列侬的《昨天》——我的英语真的退化得很快,这么简单的单词我也拿不准,只能写汉语了。
我在雨中默默地开车前行,到了一个很高的盘山公路的转弯处,我把车停在路边。当时这条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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