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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头当真是老而弥坚,被硬撞了出来,不仅没有畏缩,反而怒发冲冠,一折身,重新冲了进去。
战团之中随后又传来了激烈的争斗声,只凭着这声音就能分辨出,绝对是不世高手在决战。
我也算是在河滩江湖行走了一段时间的人了,河滩上有名有号的人物,我即便不认识,最起码也听说过。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老头是啥来头,身手竟然如此犀利。
傻子刚才嘀嘀咕咕的说过,这个老头是牛家的人,江湖里姓牛的家族,似乎并不出名。
“那个老头是姓牛?”我小声问道:“你知道他?”
傻子目不转睛,一直都朝院子里张望,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
那个姓牛的老头,是牛家这一代的家主,牛家是个不太大的家族,而且多少年来一直行事低调,基本上不参与江湖里的是是非非,所以,从过去到现在,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
但没人知道,并不代表牛家没有渊源,他们的历史很悠久,家族底蕴深厚,这个老头的岁数已经不小了,在牛家是老太爷的身份,应该也是牛家最强的高手。
牛家的人平时如同闲云野鹤,四处游历,他们不掺和江湖里的事,只是跟民间的人打打交道。这个牛太爷不知道怎么摸到了这个地方,而且还敏锐的发现了躲藏在泥坑里的那个怪人。
傻子嘀嘀咕咕了半天,院子里的打斗愈发猛烈。那种场面,很少能够遇到,和拆房似的,紧贴着地洞的那间屋子,随即被打塌了半边,就连旁边的院墙也一段一段的崩裂。
“等下他们……他们斗的紧了……那个怪人若是头顶冒出一团白光……你赶紧抓住……把白光抓住……”
傻子结结巴巴的跟我交代了一番,我也不知道他说的白光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对傻子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他说有白光,就一定有白光。
这个时候,一阵山风刮了过来,顺着已经倒塌了一截的院墙吹入院中,四处飘荡的尘土还有干草,一下子被吹散了,顿时,我就看到了牛太爷和那个怪人。
牛太爷的衣服已经变的千疮百孔,身上好像搭着几块破抹布,怪人依旧赤着上身,那一片血光,依旧在身躯流动,隐约可见。
这时候,我发现牛太爷已经收起了那支血心桃木剑,赤手空拳的跟怪人厮杀。
看到这一幕,其实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牛太爷或许是觉得这个地方很阴森,血腥味和邪气都很重,没进门就先取出了辟邪利器,但斗了这么久,他肯定看出来,这个怪人不是妖魔邪祟。
血心桃木剑再怎么辟邪,对活人是没用的。
此时,牛太爷完全用拳脚功夫在跟怪人对战,这个老爷子姜桂之性,火辣辣的,脾气不仅暴躁,而且功夫也完全是刚猛一路,每一拳砸出去,就好像要把面前的一切都砸成齑粉。
只不过,这个怪人恰好又是一身铜皮铁骨,很耐打,面对牛太爷如此威猛的拳头,几乎不做什么躲避,大开大合,冲杀向前。两个人有点棋逢对手的意思,不相上下。
“那个怪人,还没有回复,若他恢复,牛太爷就……就不行了……”
傻子又嘀咕了一句,我大概能猜得出来,这个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呆在这里,他一定是想在这儿静养恢复。
我看着他们之间的争斗,额头直冒冷汗,我勤修了这么久的先天气,总以为自己已经小有所成,不说打遍河滩无敌手,只要不是遇见那种绝顶高手,总还有一搏之力。
河滩的江湖人多不胜数,但真正的高手,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我以为除了万坤他们几个人之外,我是不畏惧别人的。可遇见怪人,又遇见牛太爷,我才知道自己其实差的还很远。
牛太爷和怪人斗了这么久,谁也奈何不了谁。牛太爷毕竟岁数大了,经验丰富,知道一时半会之间无法取胜,就耐着性子,开始和对方周旋。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圆月当空,清光撒播,怪人一直很稳重,但这时候开始有点躁动,好像心浮气躁。
“到了夜间,他就比白天虚弱……”傻子仍旧盯着怪人,嘴皮子颤抖着,嘴里发出一阵嘀咕的声音。
我有些回过味儿了,傻子在外界流浪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每天就是胡乱混日子,但是回到这个小村,他似乎回忆起了很多。
我又开始迷糊,本以为这个傻子是小村里一个普通的山民,可这小村与世隔绝,这些江湖上的秘闻,傻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边想,一边关注着战团,和我想的差不多,等到牛太爷稳住了心神之后,用丰富的经验和对方纠缠,怪人越来越躁动,斗了大概有一刻时间,怪人的头顶,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
“快……”傻子看到怪人此刻的举动,眼睛好像一下子瞪圆了,结结巴巴的说道:“白光快要……快要出来了……”
傻子急于得到那团白光,而且,他自己也没把握能拿得到,还是想要拉我帮忙。我咕咚咽了口唾沫,这样的战团,我进去之后不死也得变残废。
傻子比我紧张的多,忍不住从屋顶又朝前爬了爬,一直爬到了屋檐的上方,我害怕他摔下去,跟上去拉住他一条胳膊。
“你还有什么本事,不妨一下都使出来!”牛太爷斗的兴起,唰的把身上千疮百孔的破衣服给扯了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怪人不搭腔,头顶上的白烟越冒越浓重,我看的有点胆战心惊,因为白烟冒的越浓重,怪人身上那股阴森恐怖的气息也就越浓重。
我一边看,一边还得不断的注意周围的动静,这个地方,肯定有乾坤道的人知道,这时候要是再杀出来一帮乾坤道的人,傻子就更别想去索取怪人冒出的那团白光了。
当怪人头顶的白烟浓重到了极点的时候,在白烟之中,果然升腾起了一团氤氲的白光。那团白光很淡很淡,需要仔细看才能察觉出来。
白光从怪人头顶升起之后,他整个人好像沐浴在了一片神光之中。在白光的映照下,怪人身躯中流动的丝丝缕缕的鲜血,一下子就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怪人顿时好像从天而降的神人,神采奕奕,牛太爷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放弃,挺身又冲了过来。
“他太莽撞了……”傻子这时候比之前镇定多了,一边焦灼的观看,一边嘀咕着跟我解释。
这个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受了伤,始终没有痊愈,损伤的很严重,就不断的静养恢复。每天夜里,他都比较虚弱,所以之前傻子才斗胆尝试,看能不能把怪人给击杀。
到牛太爷这样的高手来到这儿,怪人就有些抵挡不住,他只能冒险以那团白光来加持自己。
这的确是险之又险的一招,这团白光,是怪人多少年才修出来的,身躯受损了,还不打紧,调养一下,迟早还可以痊愈,可这团白光一旦受损了,就会有致命的危险。
“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你不是以前一直都在这个小村里过日子?”
“你快点……帮我把那团白光取回来……”傻子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把白光给拿到手。
“我这样下去,会被活活打死的!”
我又咽了口唾沫,此时,怪人浑身沐浴着一层淡淡的神光,顿时变的神勇无比,他的身躯本来就坚韧异常,到了这时候,更是肆无忌惮,迎着牛太爷的双拳,挺身而上。
牛太爷明显有些不支了,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携带着排山倒海一般的神力。
要是换了别的人,见势不妙,可能就要想办法逃走了,但牛太爷越挫越勇,明知道怪人已经和刚才不一样,却仍旧紧咬着牙关,硬撑下去。
牛太爷被怪人狂风一般的攻击逼的步步倒退,这样招架了片刻,便渐渐退到了院墙这边。院墙摇摇欲坠,牛太爷退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不慎,被怪人打中一拳。
这一拳仿佛蕴含着千万斤的力道,牛太爷直接被打飞,轰隆一下撞到了院墙上,院墙立刻被撞塌了,灰尘弥漫。
怪人不依不饶,闪身又到了跟前,牛太爷尚未从地上爬起,眼瞅着怪人已经近在咫尺,他猛然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蒙蒙的血雾立刻飘散开来,牛太爷被笼罩在血雾中,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周围只剩下朦胧血雾,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怪人堪堪的停在了血雾的边缘,那双仿佛闪着血色的眼睛,在周围慢慢的扫视着。我居高临下,却也没看清楚牛太爷到底躲到了什么地方。
血雾有些稀薄,但怪人扫视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牛太爷的身影。雾在轻轻的随风移动,隐然还是朝着我们这边飘散过来的。
当这片稀薄的雾气飘到了我和傻子藏身的房屋下面时,血雾猛然一颤,怪人唰的转过身,已经消失了许久的牛太爷神出鬼没一般的在怪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