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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藏的很好,尽管只有三四丈的距离,可张管带暂时没有发现我,还仰着脖子在喝酒,我抓着这个机会,刚要从藏身地猛扑过去,但眼睛一瞥,就看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风驰电掣一般的冲向了张管带。
那团影子一出现,我随即就分辨清楚了,正是胡占山养的那只银猴子。银猴子不久之前刚刚跟大沙河的人动了手,身上的猴毛还没有恢复,看着黑漆马虎的一团。
银猴子虽然来的很快,可距离毕竟比较远,张管带的余光瞥到银猴子,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下意识的丢掉水壶,又拔出了腰里的枪。
丢水壶,拔枪,只是短短一瞬,银猴子风驰电掣般的冲到了近前。张管带下意识的朝后猛退,一边退,一边举枪射击。
距离是不远,可张管带退的很仓促,两枪全都打空了,就这么一耽误,银猴子腾空而起,猛扑下来。
张管带瞧着五大三粗的,倒也不是个酒桶,闪身一躲,堪堪的避过了银猴子这一扑,我一直都在隐藏着,张管带躲过了银猴子,恰好就退到我面前不远处,我毫不迟疑,一跃而出,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暂时不想要他的命,只是想把他先给制服了,当做人质,解救眼下的危机。张管带被揪住领子,下意识的就开始反抗,他手里有一把枪,这让我颇为忌惮,我的身子再结实,也架不住在这么近的距离挨上两枪。
我一甩胳膊,卡住了张管带的脖子,张管带身材魁梧,力气也大的惊人,我从后面卡住他,他一拧腰,竟然直接把我反背了过来。
我一下摔倒在地,却没有松手,仍旧把他抓的很紧,我们俩已经滚到了山崖的边缘,张管带估计是被卡的喘不过气了,拼死挣扎。
他这么不要命的一挣扎,我顿时把控不住,身子一歪,顺着悬崖边缘的斜坡就滚了下去。斜坡非常短,根本来不及有多余的反应,张管带跟我纠缠在一起,我滑下来,他不可避免的也跟着滑了下来。
两个人翻翻滚滚的开始坠落,我的心都凉了半截,在牛头山住了这么久,这片断崖我看过很多次,非常深,断崖的下方有一条小溪,尽管周围都是黄土地,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骨头都要被摔散架。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在落下断崖的同时,使劲的伸出手,扒住了一小块凸起的石头,此时此刻,我应该腾出另外一只手,抓的更牢靠些,但我若是腾出手,就得丢下张管带。
我的心念飞转,倒不是心软,只是担心张管带真的摔死了,他手下这帮人一发不可收拾,没准血洗牛头山。无论如何,都要先保住他的命。
我咬紧牙关,一只手扒着石头,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张管带的一条手臂。张管带整个人都悬空了,两只脚不断的乱蹬,抬头望着我,喊道:“别松手!别松手……”
“你不要乱动!”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手里那块石头,似乎有些松动了,石头并不大,要承担我们两个人差不多三百斤的重量,已是摇摇欲坠。
“不动……不动……”张管带满头大汗,我一说,他真的就不敢乱动了。
此时此刻,我距离断崖上方,大约有一丈左右高,可是,双手都被占着,两条腿也没个借力的地方,非常吃力。
“喊人……喊人来救咱们……”张管带这会儿把我们俩说的跟自己人一样,在下头小声说道:“喊人来……”
其实,现在根本不用喊人,刚才我和张管带翻滚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人看到了,我们俩悬在这儿,几个兵爷手忙脚乱的涌到了断崖跟前,朝下面伸头望望。
“毛贼!”一个兵爷看见我抓着张管带,俩人悬空在断崖下方,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喝道:“把张管带放了!要不然,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放……放……放屁!”张管带急忙呵斥对方:“赶紧想法子!”
几个兵爷在上面解下腰带,想要捆绑到一块儿,垂下来救我们,可是,我手上那块石头陡然间松动脱落,什么都来不及说,我和张管带俩人直接又坠落下去。
我的手在拼命的乱扒,可能是离崖壁比较近,甩手之间,能触碰到崖壁。可是,断崖的这一侧石壁非常平坦光滑,连一丁点借力的地方都没有,手勉强在石壁上摩擦几下,就抓不住东西了。
我当初在老石那边,被药水浸泡过很长时间,皮粗肉厚,可这只手毕竟是血肉之躯,这样在石壁上磨来磨去,很快就血肉模糊。
更要命的是,这根本缓解不了下坠的趋势,紧跟着,我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摔在了一片烂泥里。
这都是冬天上了冻的冻土,开春暖和了,冻土渐渐融化,变成了一大滩烂泥潭。我和张管带俩人直接就被埋到了二尺多深的泥坑里,我还算好点,张管带连头带脚,尽数都进了泥坑。
我被摔的头晕眼花,后腰疼的厉害,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我勉强站起身,连拖带拽,把张管带给弄了出来。张管带没死,但一条手臂明显是被摔断了,被我拖出来之后,皱着眉头直哼哼。
“你……你是……噗……你是什么人……”张管带吐出嘴巴里的烂泥,问道:“牛头山的沙匪?”
我没答话,等到保住了这条命,才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幸好只是被磨破了皮肉,虽然很疼,却不至于有什么大碍。
我熟悉这边的地形,断崖没有别的路下来,得绕到山后,顺着山路下山,再转弯从山谷的另一边过来。至少得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我和张管带落下来之后,断崖上面那些兵爷都在凝神注视,不断的大呼小叫。有人是想下来救人,但不熟悉路,干着急也没法子。
“你是牛头山的……沙匪……知道我是谁不……”张管带倒是有几分骨气,刚摔下来时,摔的头晕眼花,忍不住哼了几声,等脑子一清醒,便硬忍着断臂之痛,摇摇晃晃的从泥坑里站起身:“你是匪,我是官……”
“现在,我们俩是一样的。”我看看自己的浑身泥污,再看看张管带的浑身泥污,他手里的枪早就不知道甩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自古官匪不一家,你小子少跟老子套近乎!”
张管带在这儿说着话,上头那些兵爷仍在大呼小叫,还有人举着枪,朝我这边瞄准。我一抬腿,站到了张管带的身后,那帮兵爷就不敢乱动了,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寻找可以下来的路。
我琢磨着,等他们下来,起码还要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得想方设法把张管带给制服。
他的枪丢了,再加上一条手臂摔断,我想收拾他,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可是,当我抬手想要抓住他另一条胳膊的时候,张管带猛然一转身,手里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手枪。
他抬手的速度很快,又很突然,我想要阻拦的时候,只抓住了他的枪管。
“你小子……”张管带把枪握的很紧,不过,就在我抓住枪管的时候,他顿了顿。
我的手血肉模糊,到现在还在不断的淌血,我把枪管抓的很紧,一挤压伤口,血便顺着枪管朝下滴落。
张管带这人,多半也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良心的人,他看见我这只手,估计是想起来刚才摔落山崖时,要不是我死命的抓住他,他早就掉下来了。
张管带看看我,把手里的枪慢慢放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说道:“老子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自己走吧,走的远一点,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觉得,张管带可能真是那种没有完全泯灭良知的人,最起码还知道刚才是我拼命抓住了他,现在才放我一条生路。
“牛头山别的人呢?”
“别得寸进尺啊!”张管带又吐了一口带着泥污的唾沫,皱皱眉头,说道:“放你一条生路,已经是徇私枉法了,你还管着牛头山别的人?你走不走,你若不走,正好,老子把你一起抓了,等报功的时候,你还能凑个数!”
“牛头山上,也都是我的兄弟,我一个人逃走了,丢下他们,良心不安。”
“这年头了,还有你这种傻人!”张管带的手臂疼,也有些不耐烦,又举起了手里的枪,喝道:“不跟你啰嗦,走或不走,自己看着办,年三十逮只兔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我心里很清楚,张管带肯定是大沙河那帮人给引来的,牛头山已经被攻占了,这份功劳已经握在手里,让他再吐出来,肯定很难。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咬了咬牙,心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他给制服了再说。
可是这会儿我没有太大的优势,对方手里毕竟有枪,而且对我很防备,要是硬拼,一旦有个闪失,再受了伤,对我来说,便是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