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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糖,苏航,乔慕申,苏恬然都迎了上去。
负责抢救的男医生摘下口罩,面色有些疲惫。
田糖连忙问,“医生怎么样了?婆婆怎么样了?她的伤如何了?”
医生职业化的扬起唇角,安抚道,“子弹没有打中要害,已经成功的取出来了。目前来看,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田糖闻言,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喃喃的重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太太的生命是无辜的,如果因为救她而要搭上老太太的性命,她真的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医生看着他们四个人,然后又问了一句,“请问你们谁是伤者家属?”
他们四人,面面相觑,最后摇头。
医生有些疑惑,“都不是家属?却一直守在这里?”
田糖连忙解释道,“我们都不是病人家属,老太太是在街上乞讨的。因为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老太太奋不顾身的救了我。然后我们又把她送到医院的。”
医生了然的点头,“原来是这样的。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
田糖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是啊。婆婆现在醒了吗?我想去看看她。”
医生摇头,“暂时还没醒。不过……”
他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说。只是一个乞讨的老太太,谁会傻傻的负责到底?
田糖看出了医生的犹豫,连忙问,“怎么了?医生有什么,你可以直说。”
医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哦,是这样的。我在抢救的时候,直接被震惊到了。老太太严重的营养不良,浑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而且,她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旧伤,几乎是惨不忍睹。本来想问一下家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老太太下狠手。不过,你们既然不是家属,自然也就不会了解这些情况了。”
虽然田糖早就知道老太太一定过的很凄惨,可听到医生这样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心酸。
苏恬然忍不住怒道,“我了个槽的,谁这么残忍?那么可怜的一个老太太都不放过?还殴打老太太?真是太过分了!不然我们先报警吧。”
田糖却道,“还是先等婆婆醒来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她没有醒来,就算警察来了,也查不到她的身份信息的。”
苏航也赞同,“等老太太醒来,问一下具体情况,再报警。”
苏恬然点头,“也是。我真是惊悚了,原来老太太这么可怜。一直被人伤害?要是被我知道是谁这样伤害她,我一定把那人拆了重新组装。真是太过分了!”
田糖转而看着医生,“麻烦你们医生多照顾婆婆,她也是个可怜人。她住院这段时间,我们会负责照顾她的。她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告诉我们。”
医生觉得老太太运气真是好,遇到有良心的好人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先去忙了,你们随后就可以去病房看她了。”
…………
病房内。
老太太虚弱的昏睡着,脸上错综复杂的疤痕仍然触目惊心。
可大概是因为老太太的善良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所以大家再看她的疤痕,也没觉得那么惊悚的。
唯有心疼,浓重的心疼蔓延在病房中。
纵使苏航一贯淡漠冰寒,可这一刻他看着老太太脸上的疤痕,也觉得有些不忍。
老太太是真的很瘦,盖着薄薄的被子,瘦弱的身子快要陷入到被子里面了。她的发丝凌乱着,就连脖子上都是伤疤。
田糖帮老太太擦拭脸颊的时候,擦着擦着,实在不忍心,眼泪都流了出来。
真的很难想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遭受这样的虐待。
到底是谁这么虐待老太太?是她的儿子女儿?
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擦着擦着,突然就觉得自己脆弱的一塌糊涂。
老太太奋不顾身救她时候的那种坚定和执拗眼神,一直在她眼前浮现。
苏航站在她边上,转而将她揽入怀中。粗粝的指腹,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水,安慰道,“别难受了,以后我们好好照顾她。”
田糖点头,“嗯,好。”
苏恬然站在边上,看的也很动容。她弱弱的问,“嫂子,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我也想为老太太做点什么事情,只是我笨手笨脚的,真的不知道可以帮老太太做点什么?”
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在此之前,她一直对乞讨的人避之不及。总觉得那些乞讨的人身上脏兮兮的,有些人身上还散发着恶臭,总是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别人。再加上最近几年新闻上老是爆出有些四肢健全的人,伪装成残疾人去乞讨的真相。
她对这类人,就更加反感了。
可是今天之后,她真是颠覆了之前的想法。
原来,乞讨人群中也有值得尊重的人。
就比如说,今天这个老太太。
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她挺身而出。保护了嫂子,那么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会怎样?
如果嫂子和宝宝出事了,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自己在场,却被嫂子舍身推开。她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那个王八蛋对嫂子开枪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和自责,估计会折磨她一辈子吧。
随后,乔慕申的电话响了。
他接通了之后,听着那边人所说的情况后,微微蹙眉,压低声音,“就这么死了?”
挂了电话,苏航眼底一抹暗沉的精光闪过,“何继科死了?”
睿智如他,他已经猜到了电话内容。
乔慕申蹙眉,有些温怒,“是,这魂淡死了。刚才拘留所的人打电话过来,何继科被重新关回去之后用早已准备好的牙刷柄自杀了。伤势比较重,被送到医院后因为插到了心脏已经宣布死亡了。”
苏恬然闻言骂道,“魂淡!这个王八蛋是活该,应该被千刀万剐才对。”
田糖听了之后,只是微微的叹息。叹息生命的无奈,还有生命的脆弱。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是因为偏激,一步一步的把自己逼向了死亡。
之后,苏恬然去帮老太太买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
苏航跟乔慕申两人眉头纷纷蹙着,表面上看上去这件事是结束了。可这件事,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去查一下,何继科脱离警察掌控的具体时间。还有他在逃跑了之后,都跟谁有过联系?”
乔慕申点头,“嗯,我立刻就安排人去查。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晚上,田糖想要留下来等老太太醒来。她想要等她醒来,然后跟她聊聊,想要多了解一点她的情况。
只有了解了,才好帮老太太脱离苦海啊。
可是,老太太一直昏睡着。
苏航陪她等着,她那执着而善良的眼神,让他动容。
而病床上躺着的这个老太太,他越看越觉得有些亲切。大概,是因为她奋不顾身的救了田糖吧。
最后,苏恬然劝田糖先回去,“嫂子,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帮你在这里守着,婆婆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田糖还舍不得离开,“我再等等吧。”
苏恬然心疼她挺着个肚子,心直口快道,“别等了,你看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你别把自己累着了,再说了,你现在浑身都是血。大晚上的,容易吓到别人。”
苏航也道,“先回去。老太太未来一个月都需要照顾,不急在这一晚上。”
田糖这才想起自己还满身鲜血呢,她叹息,“那好吧,我先回去。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打我电话。我若是没接,就打你二哥电话。”
苏恬然点头,“好,好,你先回去。你照顾好你自己。”
乔慕申开车送他们回家,之后,自己开车返回乔家。
在路上,他回想起之前苏恬然跟他说过的细节,他的眸光越发的幽深。
苏恬然说,她跟田糖去逛街的时候,乔慕欣也在苏家……
…………
病房中。
田糖刚走没几分钟,老太太的睫毛就微微的颤动了几下,最后有两行清泪从眼角处滑落了下来。
苏恬然看见了,急了,“阿婆,你醒了吗?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很疼啊?我帮你去叫医生好吗?”
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躲闪着,不去看苏恬然。可眼底的那些脆弱的,无助的,无奈的,难过的情愫是那么的明显。
苏恬然跟她说话,得不到回应。便手忙脚乱的去找医生……
老太太却在她离开病房的时候,无声的哽咽着。
身体上的疼痛,她早已麻木。可心里的痛,她怎么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的心真的好痛…………
其实,麻药的药效早就过了,她也早就清醒了过来。
她能听见病房内大家的对话,也能听见田糖对她事无巨细的叮嘱。可她就是没勇气睁开眼睛,没勇气面对这一切。
她真的真的好难过……
医生来了之后,又给老太太做了一番检查,确定老太太没什么大问题后离开了。
苏恬然终于放心了,她看着老太太,温和的拉着她的手,“婆婆,我们聊聊天好吗?”
老太太却不敢发出声音,最后只能将眼睛无力的闭上。
苏恬然笑了,一脸的单纯,“你看我是不是傻啊?你刚动完手术一定很疼,怎么会有心情陪我聊天呢?那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是我嫂子叮嘱我要照顾好你的,我嫂子就是你今天救下的孕妇。她跟宝宝都没事了,婆婆你真的好伟大,我给你点赞哦。”
老太太虽然闭着眼睛,可心底早已泪流成河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糖就在苏航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她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病房。
她愣住了,老太太呢?